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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爱的男人和死不了的人形

不懂爱的男人和死不了的人形

他应该只有在宿醉醒来后才会没有缘由的想起来自己曾经参加过一场有些特殊的葬礼。

那天的天色比起今天而言要更加阴沉,宿醉醒来的他趴在马桶上看着窗外的阴云回忆着往事,那天的葬礼也理所当然的没有任何前来吊唁的人,而自己也只是草草的在那只有一个骨灰盒的房间内放下一束白色的塑料花后,便从死者的曾经用过的床头柜上捡起一包香烟自顾自的抽了起来。

他曾无数次调侃过她千万别比自己死的早,但他自己其实也知道她不可能比自己死的早。

但现实就像是个醉驾的混蛋一样,在期许的道路上留下车辙后便窃喜着离开了。

宿醉带来的头疼比他想象的还要难受,如果她还活着的话,自己现在已经得到一杯饱含她冷嘲热讽的蜂蜜水了。

“我刚刚想到哪了。”

男人躺在沙发上自言自语道。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会睹物思人的感性怪物,但当他看着那束插在花瓶里的假花的时候,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当初她会买回一堆假花布置在家里面,就连他房间里也被挂上了一盆假的君子兰还有红的刺眼的木棉花。

“你为什么买这么多假花放家里面。”

“因为真花难养,”她呡了口啤酒,“不过那木棉花是真的啊,是我从以前的单位里拿过来的。”

她这一辈子都这么随便,却又常常吹毛求疵。男人嚼着昨晚剩下的下酒菜看着眼前那盆白色的假花,玻璃花瓶内留下的水渍和青苔一如既往的慵懒,就像是她仍存在于此那样。

找个时间把这堆假花全丢了吧,男人心里默念着。而这个时候他才隐约想起来,自己曾经在那个葬礼的房间内也这么想过,是不是把那些花丢了才好。

坐在沙发上点燃了香烟后,他不由得想起了那天自己在那个充斥着人造情感的葬礼上,兀自回忆着这个女生的往事。

但至少现在,他再也听不见那个女生因为不好意思而在自己耳边吵吵嚷嚷了。

他就像是个大家所公认的疯子那样,颓废且自命清高,自以为自己所窥见了那些常人所以为悦耳的福音,但实际上却只是将一些腻了人的荒唐戏剧囫囵吞下,然后在那些残渣中捡出自己觉得高尚的理念。

他是被这个时代所遗弃,独特却又平庸的类似鼠妇一样的存在。

“你有想过这些是因何而起么。”

他摸着因为慵懒而蓄起来的胡渣问道和他一样躺在沙发上的女生。

“你指什么。”

“没。”

他翻了个面好让自己有些酸痛的右肩轻松一些。

过去的记忆就像老电影一样发出吱呀的刺耳噪音然后占据了你的大脑,你试图反抗但却沉迷在了过去狂乱的回忆之中忘了自己似乎仍存于此的现实。

记忆是错乱的,就像组成了这个社会的你我那样充满了不安定因素。

他回想着往日里那涂上了慵懒色彩的记忆。

倘若人类会因为一瞬间的不安而引发了社会性的危害,那么他会被定性为反社会人格随即得到治理,可如果有一天人形也这样撕开了被人为挂上的商品面具,将枪口和火把指向人类后它会得到什么。

“会被其他人形击毁。”

她淡淡的回答着男人的问题,将那堆衣服丢到洗衣机里后她躺在了墙角的那张躺椅上眯着眼睛。

“比我想象的还要无情,”他说,“我还以为你们会更像人。”

“但那样我们就不是人形了,”她调整了椅子的幅度,好让自己坐起来,“那样只会是个威胁人类的废品。”

就像是神和人类的关系那样,神以自己的形象创造了人类,然后却惧怕人类所建造的巴别塔所以用语言分割了人类。

“应该是害怕你们总有一天会代替人类,所以才会这样划清界限。”

“无稽之谈不是么,人形连很多自律指令都无法实行,更别提代替人类而活。”

她终究还是不习惯坐着,将椅背再次放下后自己也躺了下去。

他侧身躺在沙发上,看着那虚幻的身影从那已经破了洞的躺椅上渐渐消失在斜阳中。

就像他一直所认为的那样,人类和人形的差异远远可不是一个字的区别。

所以即便当她是因为自己的一厢情愿而闯入了自己的生活,然后在那狂乱虚妄的爱意中得到了本不该得到的欲望后,他终于还是遵从了世人的理性放弃了自己因妄想而得到的虚假的恋爱。

人形禁止爱上人类,这是命令。

人类禁止爱上人形,这是伦理。

所以他曾觉得人形比起人类反而是种更自由的存在,但在那个被薄雾笼罩的公园里面她却秉持着自己的看法反驳着他。

“你还真是不懂得珍惜,”她用手肘碰了他一下,算是个警告,“人类只有一次生命,比起可以量产的生命,那仅仅一次的生命才应该被重视才对。”

“那说起来,你死了多少次。”

“听真话听假话。”

“真话。”

“忘了,应该有十多次了,”她将吃剩的面包掰成好几块丢到了鸽子堆里,“还有你这样子会找不到女朋友的,说话不过大脑。”

“这你倒是不用担心,”他将手机递给了她,“昨天还有人约我有没有时间看电影。”

她没有接过手机,只是不可思议的看了他一眼后便托着下巴看着那堆鸽子。

“人类还真奇特,为什么非得喜欢上谁才能证明自己还算活着。”

“你是说我有点太受欢迎了么。”

“算是吧,”不耐烦的回应着,她摊开了他伸过来的手,“但她们要是知道你是个说话不过大脑而且不懂浪漫的男人,说不定态度就不一样了。”

“....应该吧,”他像是有些认同了她所说的那样,“不过她们没可能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

“你这是在变相夸我和你关系不错么。”

“这得看你怎么理解咯,我的人形小姐。”

简单披了件外套的他站在人工湖的栏杆旁兀自注视着那张有些腐朽的长椅,藉由酒精的缘故,仅仅只是套了件大衣的他并没有感觉到有多冷。看着那张曾记录着男女情话的长椅,他理了理思绪终于还是从无法触及的往昔中脱离了出来。

她从来没向他表达过爱意,他也亦然。

“妈妈你看,那对哥哥姐姐是不是情侣啊。”

他撑着栏杆,仿佛看到了下着冻雨的那天里,撑着伞的孩子指着自己问着母亲关于自己,还有身边同自己撑着一把伞的她的关系。

“应该是吧。”

妇人朝着他们微微一笑后便带着孩子离开了。

他承认,当时的他在被这么误解后有些高兴。

原来在别人眼里,我们居然是这种关系么。

他这么想着,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所以你怎么想的,”这么问着自己的她依旧看着不远处给雨帘所染上异色的霓虹灯光,“你会因为小孩的一句戏言而将自己这来之不易的生活摧毁么。”

他也承认,当时的他在得到了这个回答后有些失落。

但就像她所说的那样,为了承认并爱上一个工业制品他得以自己的生活作为代价才能得到那份仓促廉价的爱。

可那份爱是不是值得自己为之葬身,他到了现在也没有明白。

“怎么会,”说到底自己并不清楚自己对她到底抱有怎样的想法,“为了一个人形让我成为流浪汉一样的存在,是不是有些太亏了。”

“我就知道。”

他就像他笔下的主人公那样,满嘴谎话并发誓不会爱上任何人。但那却是迷途知返者得以最为真挚的祝福,至少他就是这么认为的,提着从街角那家店买来的面包,他站在街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不发一言。

他感觉自己像是缺失了什么一样,已经无法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中得以存活,眩目的街景一如既往的将他从自己沉浸的幻想中抽离出来,强迫他面对着现实。

刺耳的刹车声在凛冬的柏油路上染上了猩红和温热的车辙,往日里不安的回忆躁动着逼迫着他回忆起他曾自顾自丢弃的记忆。

原来她已经死了。

看着由腐朽的记忆所构成的舞台剧一样的街景,他看着不远处贴有警示牌的隧道入口缄默不言。肇事司机从近乎变形的驾驶室爬出来后战战兢兢的朝着倒在地上的她走了过去。

“完蛋了......嗯?”

捂着裂开了条口子的额头,因恐惧而战栗的他看着地上四散的机械零件,随即挺直了身子。

因为他知道自己只不过撞死了一个廉价的消耗品罢了。

“他妈的,为什么这些王八蛋东西天天喜欢在大街上乱晃。”

也并不是不能理解这个朝着她的残骸吐痰表示不爽的可怜人,因为生活的所迫在现如今这个些许落后的小镇里,这种人反而成了生活的主力军,但也理所当然的唾弃着侵占了自己生活方式的人形。

他能理解那个可怜人,但也仅仅只是理解。

三个星期前的车祸直到现在也依旧蚀刻在他的视网膜之上,他提着还有些热气的面包望着那深邃的隧道,他仿佛看见了那天的车祸之前,她像是玩笑一样对自己所说的话。

“放心吧,我会回来的。”

现在想来,那可能是种预感也说不定。

在人形也能和人类共处的不成文的条例下,自然而然会有些狂热分子秉持着自以为高尚的理念去杀死为此循规蹈矩活着的人类以及人形的生活。

在这种狂乱行为的背后有人曾分析,说这是人类对自己地位产生的卑微所推动的社会现象,因为人类害怕人形,所以才会想摧毁它们,尽管他们也知道人形为了人类付出了多少。

而很讽刺的是,当他接到去领回她的残骸的电话时,电视上刚好就是关于人类和人形共处的公益广告。

“时间会抚平一切伤口。”

他看着三个星期前自己的幻影,是如何从那戴着帽子的人形清洁工手上接过装有她残肢的箱子。

这个时候,他想起她曾安慰过自己的话。

“但也仅仅只是抚平罢了,直到忘却的那一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然后直到现在,他也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在捧着装有她肢体的箱子时,没有感到一丝悲伤,就连当他站在这夺取了她人造生命的隧道里时,他也仍在怀疑自己。

他在怀疑自己是否爱过她,而他也不知道这份爱是不是超越了伦理。

因为民用人形没有所谓的交际圈,自然也不会有其他人形来她的葬礼上吊唁她,更别提除他以外的人类。

牛皮纸袋里的面包只剩下两个,他回头看了眼那让他百感交集的隧道口,歪了歪头欺骗自己说这并不是一件能让他感到伤感的事情后,终究还是离去了。

与其说他不会爱上别人,倒不如说他是不明白什么是爱。

“你居然问一个人形爱是什么......”

他坐在赴约的公园长椅上想起了躺在床上的她对自己所说的话。

“因为我能依靠的只有你了。”

秋日里,因为熬夜而趴在桌子上脸色煞白的他这么回答着她。

“好吧,”她叹了口气,“仅仅只是我作为一个前战术人形的发言的话,爱应该只是......”

本应该是一句足以让听者印象深刻的箴言,或者是句戏言。但在他回忆这句话的很久以前,他已经忘记了她所说的后半段是什么,他甚至在想是不是自己的潜意识中并不想明白并记住所谓爱的主观定义是什么,所以才会忘了她所说的是什么。

“爱到底是什么啊。”

“我不是说过了么。”

他抬头看着公园入口那个熟悉的身影。

“可是我忘了。”

“所以你还想着让我把那腻了人的话说第二遍么。”

她笑了笑,难看到甚至让人感到怀念。

“如果你不想的话就算了吧,”他站起来将脸别过去,“SV98。”

“还是叫我瑟薇算了,这名字我挺喜欢的,”她接过他递过来的面包,“我说了我会回来的,不论多久,还有我什么时候没有遵守过诺言。”

“除了有一次你答应说会和我交往。”

“那是玩笑啊!”

“明白,我也是玩笑,我可不是是那种会为了爱情而献身的人。”

他自嘲的说道,就像他曾经欺骗自己迫使自己绝不能爱上任何人那样,渐渐腐烂的他也是在那段孤单日子里第一次遇见了SV98,尽管当时的她已经被拆除了核心送到了交易市场,而他也只是抱着嘲弄的心态将她给买了下来。但就像两颗被时代的飓风所吹散随后又相聚的旅人,又或者是沙子那样,他们现在仅仅能做的是为了自己而活才与这个病态的世界抗争,她在利用他,而他也在利用她。恐怕还得过个几年又或者是有个动荡的时代出现,迫使人类与人形相爱后,他们可能才会放下面具真正的和对方互相扶持下去吧。

“不过说起来你不是已经被撞死了么,”他转过身看着正嚼着面包的她,“还是说有人重新从流水线把你接了下来。”

“是以前的指挥官,不过也只是将上传了云图的我给再次拆了核心而已,”她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还有你能不能说话委婉一点啊,你就说我遭遇不幸不就好了么,非得说我被撞死干什么。”

“....指挥官是那位吧。”

他指了指街对面那个穿着酒红色大衣,狐疑地看着这边的短发女性。

“薇尔特,这是她的名字,”她并没有打招呼,只是看着斑马线上空的红绿灯读着秒,“顺便她身边那个一脸不耐烦是她的副官。”

“...真是奇景。”

“是吧。”

一切都是这么平静,目送着那个绑着马尾的人形带着薇尔特离去后,他们也一前一后走了回去。

但这会是个悲剧的开端,走在身后的他望着她的背影无端的这么想着。

“说起来,”她突然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那双因熬夜而充满了血丝的眼睛失去了往日的神气,“我之前答应过你吧,无论何时我都会回到你身边。”

“怎么了,突然间打算煽情么。”

多年以后,当他面对绳套的时候,他第一时间不是想着该如何让失去双腿的自己站起来,也不是想着这样去死是不是有些丢人,那个时候的他只是在想,或许当年她那时在街道上对自己所说的话,恐怕就是她对于自己命运的阐述吧。

“或许吧,但如果我不见了,”她再次转过身背对着自己,“你一定要等着我,因为你能依靠的只有我了不是么。”

就像某人所说,被时代的风暴所袭击的他们就像是沙粒一样,偶然间的相遇也好必然性的分离也好,这些都是冥冥之中将会发生的戏码。尽管秉持着人类的伦理和人形的理性,他们也会在潜移默化的驱使中渐渐靠拢,他所能依靠的只有她,而她又何尝不是。

在那一晚的重逢后,她看着自己房间里的白花还有那空无一物的骨灰盒不发一言。

“这是干什么....?”

“毕竟我以为你之前已经死了所以就这样了。”

简单明了且滑稽至极的对话是他们曾经度过无聊时光的唯一办法。

“人形是不会死的,”将骨灰盒放进收纳箱后她看着倚着门框的他,“只要定时上传数据就行了。”

“.....这样啊。”

他是个擅长欺骗自己的骗子,同样也是个将别人的感受置之脑后的疯子。

刻意的停顿并没有让她感到怀疑,蹲下身子将那些白色的假花丢进垃圾桶后才算整理干净。

他擦了擦椅子上的灰尘,然后坐了上去。

“明天去游乐园么。”

她放下了手中的书。

“明天如果没什么安排的话就去吧。”

在以后的某一天里,在他用刀子割开自己的手腕时,他在想这样算不算是对她的缅怀。

第二天来的很快,本只是打算躺在床上想些深夜话题,但刚闭上眼再次睁开后却发现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在得到了她已经出门买早餐的消息后他也没有再打算睡下去的想法。

但平静的生活永远不可能平静下去,安逸的时光会慢慢腐蚀这个期待着幸福的可怜却又病态的人,而直到他想起并提防这个娱乐至死的世界前,一切的不幸都会迫使他去死。

直到他接到一通不明来电夺门而出时,电视上所播放的新闻依旧在空荡的房间中回响。

“狂热的人权组织今早在城南所展开的一系列的疯狂行为......”

但他直到发动引擎行驶在冬末的柏油路上时,他也仍旧在想自己有必要在意一个廉价的人形么,这个问题他想得到答案,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人类在意人形的出发点基本上是因为对于自身的孤单所做出的应对方案,可所有狂乱痴迷的爱情到最后也只是一场转瞬即逝的虚伪回忆,倘若人类是这样,那么在人形看来那又会是怎样的爱情。

或许是一场不该发生的爱恋吧。

她再一次死了,当他赶到时他所得到的依旧是一箱失去了热量的零件。

而这一次等她回来已经是三个月后了,她还是那样,失去了核心对她而言有一种莫名的超脱感,就像是从虚伪的皮囊中剥离出来由真正的自己审视这个世界。可能性格的变化也是因为如此。

“当时我应该陪你一起去买早餐。”

他**衣角的线头歪着头说道。

“没必要啊,如果当时你在的话可能事情会更麻烦,”她理了理围巾,“那些人就是喜欢针对你这种和人形走得近的人。”

“.....也是。”

他擅长欺骗自己让自己成为一个虚伪的人,但他却不擅长吐露真心话让自己成为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

所以在她大部分的发言下,他往往都是装出自己不知情的样子用来过渡话题,因为这样她既不会追问下去,而自己也不会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这对谁都好,他在心里默念,这样谁都没必要对另一人负责。

但就像是有谁在讽刺他这种事不关己的想法那样,在和她每次重逢后,总会有意外事件夺走她的生命,没有一次例外。

“这次是因为被铁血袭击。”

右眼裹着绷带的她不好意思的笑着。

渐渐的,在每次与她死后的某一天相遇时,她的身上多多少少会有些缺陷,要么是失去了眼球要么就是少了条腿。

“这次好像是因为被建筑材料砸死的。”

少了一大半腰部的她撑着拐杖努力的回想着自己死亡的那一天。

她那意外却又合乎情理的死亡抽动着他易碎的神经,就像是不断与永生的魔女重逢的孩子那样,不停的死亡也不停在命运的牵引中再次与魔女相遇。

“那故事最后他们怎么了。”

这次是眼睛,她躺在床上用仅剩的眼睛看着他。

“魔女走了,去了一个那孩子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现在的他早已不是十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了,但他那点喜欢隐藏自己感情的毛病却依旧寄生在他的心里。

“我出去一趟。”

或许这荒唐的闹剧总得有个献身者,他这么想着,就像故事里的魔女那样决断。

“所以你想骑着你那老旧的摩托车去哪自残。”

这次的她失去的不仅仅是眼睛,他看着她仅剩的眼睛,还有那条空荡的裤管。

“自残已经放弃了,”在她死亡的那段日子里,他唯一的冷静方式就是用刀割开自己的手腕,“我只是想出去兜个风。”

“...记得回来。”

他点了点头,便披上那件掉了几个纽扣的外套走了出去。

在她不断死亡和相遇的这些年里,他唯一的乐趣已经从和她的无营养对话变成了骑着那辆二手摩托车四处狂飙,这是他仅剩的能够刺激自己让自己仍感觉活着的方式,也是他除了自残之外简单粗暴,而且富有成效的办法。

尽管他自以为自己是一个不会为别人感到悲伤的冷血东西,但当涉及到他周围又或者是直击他内心的时候,他反而像他最不屑的人那样畏首畏尾且没有主见,往日里曾无数次制定的计划就像决堤那样被击溃。

“为什么有些人不会理解和解决自己身上的事情,反而对别人的问题更加得心应手么,”跨上摩托车的他再次没有缘由的想起了她对自己说的话,“因为是在客观角度审视的问题,所以才能冷静对待。”

或许正是这样吧,往往那些擅长冷嘲热讽的观众自以为能够解决主演身上的难题,但也仅仅只是以为罢了,当自己不愿面对的古典戏剧中的突发事件降临在自己身上后,那些所谓的理性也只是一张涂满了红与黑的废纸。也许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就是这样的说法。

所以即便当他往日里做好了一切面对突**况的应对措施,但在真正生活的冲击之下,那些也像浸湿的废纸那样脆弱不堪。

但他却在想,这算不算才是最好的安排,没有人受伤,而自己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局。

由疲劳驾驶以及超速导致的交通事故将他仅剩的理想终于掩埋在了尘土之下,万幸的是这场由他而起的交通事故并没有造成其他人员的伤亡。但这起事故对他而言却是另一种生活的开端,又或者是最后一根稻草。

也是因为这场事故他失去了左手手掌以及一条腿,还有大半张脸。

“现在你看起来真精神。”

她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个被生活所折磨的可怜人,而她也很少见的没有任何身体上的缺失。

“.....还行吧,”他歪着头尽力不让自己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比我想象的要好一些。”

自那次事故已经过了多久,他忘了,他只记得在这段生理上的落魄时期里她也再一次死去了。而且很讽刺的是,她也是因为摩托车而导致的的交通事故,如出一辙的悲剧让他甚至萌生了是自己杀死了她的错觉。

此刻的房间内静的让人感到窒息,除了彼此为了维持生存而产生的呼吸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声响。

“你应该知道了吧,”打破了此刻宁静的她看着房间内的白色假花,顿了顿接着说道,“下个星期.....也许更早我就得去战场了。”

“嗯,之前你的指挥官来过这和我说过了,”他还是不喜欢那盆有些刺眼的木棉花,“就像召回老兵的既视感。”

“你不问为什么不能造出另一个SV98用来代替我么。”

“因为你不想欠人情,对吧。”

坐在轮椅上的他看着站在他面前,因为逆光而看不清表情的她,一如往日她在铁笼中所看着他那样。

“你原来知道了么,”她歪着头故作不好意思的笑道,“关于每次死亡后指挥官都会把我再次造出来的事情。”

他从很早就已经隐约察觉到到了,大概是在她第三次死亡后吧。

“然后将核心拆除再次送到我身边,”他用仅剩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眼睛,“但为什么好几次你都会缺失了一部分零件。”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说那些缺失的部分是因为铁血造成的你会怎么想。”

他没有作声,她接着说道。

“事实上只是指挥官将已经丧失了战力的我给丢到了你这里罢了,顺带拆除了核心。”

“但对我来说却是种救赎,”勉强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因为我能依靠的也只有你了。”

“.....我也是,所以一定要等我回来。”

分离的时刻比他想象的要更晚,但也正因为这样,焦躁和不舍就像那段颓废时期内用刀割伤自己的内疚感那样越来越膨胀,直到最后自己那颗满是疮痍的心脏无法承受由爱而产生的忧郁时,她离开了。

也是因为这样,他渐渐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用自残以及飙车来迫使自己安静下来,他所能依靠的彼岸是人类的工艺品,伦理的禁断让他在欲望和理性中不断的恶性循环。他绝不能爱上人形,这份爱是扭曲的,因为他是人类所以绝不能跨越那条线。

但话说回来,人类无法与人形相爱这种事是谁规定的。

“现在想来,我应该是爱着她吧,尽管我并不清楚爱是什么,也不清楚它所带来的感觉又是怎样,但我能依稀听见我那仍旧跳动着的心脏在高呼我爱着那个陪伴了我十多年的姑娘。”

记载着和她相遇的日记中的最后一句这么写道,那是一个被命运所折磨的只剩下空洞的灵魂的可怜人的一生。

自那一天她离开已经过了好长一段日子,在他喝下了一大口用来暖胃的烈酒后,他放下了手中的笔朝着那早已准备好的绳套走了过去。

时间会抚平一切伤痛,直到忘却的那一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他终究还是输在了和这个世界抗争的路上,失去了他曾爱过的人,也无数次在破晓的黎明看着她再次回到自己身边。这是一种诅咒,就像故事里永生的魔女和不断重生的少年那样,将头伸进绳套后他也依旧在想,魔女最后去了哪呢。

在喧噪的黎明到来之前,那本记录着他曾追寻过爱的日记旁边有张被揉的满是褶皱的文件报告,或许说是伤亡报告要更加确切。

“我不是说过我会回来么。”

这个房间曾经的主人回来了,倚着门框尽力不让自己跪在地上的人形小姐不忍去看那个因为煎熬而选择了末路的男人。那是个自私的男人,也是个不知道爱是何物的愚人。

将那张记录着自己死亡报告的文件撕碎后,她坐在椅子上看着男人留在这世上最后的记录,那本记录着他十几年生活色彩的日记很意外,却又在意料之内的也记录着她的一生。

“我说了我会回来啊,”她低着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那句警告意味的话并没有起到作用,“因为我能依靠的也只有你了啊......”

爱是什么呢,这是这个结束了自己生命的可怜人至死也没有找到的答案。

在眩目的晨光中她似乎看见有人在说话,那是一个追求着爱的魔女还有一个在不断死亡中与魔女不断重逢的孩子的对话。

“你问我爱是什么,”她抬起头想看清那个孩子的脸,可她却看到了自己坐在床上漫不经心的说道,“爱只不过是一场转瞬即逝的狂乱记忆罢了。”

“现在你记住了吧......”

她将他吊着的尸体放下后,转身离开了这个放满了假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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